万历小捕快 -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冻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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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彭宇见猎心喜:“那我倒要尝一尝了。”一口咬上去好悬没冻掉牙齿,但口感清脆,甘甜多汁,却是另一种风味,不禁笑道:“不错不错。”
    那边厢参客也道:“咱们也来一个。”
    几桌將冻梨欢天喜地地分了,穀雨和段西峰两人则客气地回绝了大光头的好意。
    眾人有说有笑,场间重新热络起来,彭宇哆哆嗦嗦將冻梨吃了个精光,打了个哈欠,站起身来:“时候不早,睡觉去了。”
    他与段西峰分得一间房,穀雨则与老吴一间房,牛大力单独一间,之所以独独是他占了便宜,只因这位仁兄呼嚕奇大,四人一路上可没少吃苦头。
    穀雨打了热水,正与老吴说著话,彭宇端著水盆走了来,坐在穀雨身边,穀雨从床边掏出一支圆筒,將那张人皮挪到油灯下细看:“你怎地不与二哥说说话?”
    “他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?”彭宇有些怵段西峰,穀雨自然知道与自己住一间,彭宇要舒服得多,不过是为了有心锻链他罢了,笑道:“那也不能冷落了他,那毕竟是你二师伯。”
    “知道了,”彭宇有心转移话题,向穀雨手中那张人皮努了努嘴:“白天看成不成?这玩意儿太瘮人了。”
    穀雨头也没抬:“当初百合姑娘將其作为筹码,换得小草的生机,由此可以推断此物绝非等閒,一日解不开其中的谜团,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。”
    彭宇撇撇嘴:“日子还长,何必急於一时?”
    穀雨嘆了口气:“三大营的兵马也仅仅比咱们落后几日而已,偏偏又遇上大雪,也不知何时能离开。我这心里七上八下,总没个落脚处,眼前这东西能让我静静心。”
    万历一声令下,穀雨只能收拾行囊,当晚便离京赶赴战场。
    朝xian世子在明军护持下不知所踪,朝野上下震惊万分,究竟是日军的阴谋,还是其他的原因此刻不得而知,但已为明、朝两军的合作蒙上阴影,目前联军与日军陈兵一线,时刻爆发生死攸关的大战,如果世子失踪一案无法及时堪破,联军之间生了齟齬,还如何团结一心,共御外敌?
    穀雨自然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,虽然平生从未上过战场,心中难免害怕,但当此关头却也没有推辞的理由,董心五放心不下,原本想亲自上阵,眾人好说歹说,將他劝下。
    段西峰主动请缨,他的身手是师兄弟中最好的,有他出马,董心五也只好作罢。
    彭宇却是发挥了滚刀肉的秉性,抱住穀雨不撒手,穀雨是咬著牙答应的。
    他这一路上倒是能忍,风餐露宿一句怨言也没有,此时他两脚踩在热水里,两手返撑在床沿,一脚撩水到另一只脚上,舒服地嘆了口气:“我看你这几日心绪不寧,倒不是因为那劳什子的三大营,怕是因为夏姐姐拒了你的婚事吧。”
    他哪壶不开提哪壶,穀雨懊恼地在桌上一拍,捡起那圆筒扔向彭宇,彭宇嘻笑著接了过去。
    夏姜对穀雨的出征表现出了强烈的抵制,她曾作为隨军大夫上过战场,见识过炮火横飞的残酷,在听到穀雨即將出征的消息时,整个人都嚇傻了,隨后大哭不止。
    穀雨好话说尽,对天发誓定能平安回来。夏姜充耳不闻,对於战爭的恐惧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,脑海中浮现出的只有穀雨在战场上身死的画面,她向穀雨道:“再动听的承诺都不如老实的行动,活下来的方式只有一种,那便是永远不要踏入战场。”
    她为此不惜將王广和搬出来,这位东壁堂的掌舵人在后宫拥有著广泛的人脉,由他劝说万历收回成命,便不至於治穀雨的罪。
    穀雨有些哭笑不得,夏姜知道这廝的品性,他那副木訥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颗火热的赤子之心,面对沉默的穀雨,她最终选择祭出绝招:“我不想年纪轻轻便守了寡,你若是心意已决,咱们便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
    穀雨正是带著这样的遗憾离开京城的,当彭宇在惊嘆於城外连绵的大军时,他脑海里反覆出现的却是夏姜伤心欲绝的脸。
    他一直认为战爭离自己很远,它发生在另一个国度,距离自己十万八千里,可是他从夏姜的泪水中意识到战爭的荼毒並非在身上的伤口,而是在心里,它如影隨形,终生不灭。
    送行的队伍中有师傅、海潮,何姐、季安也来了,却独独少了夏姜的身影。
    他这一路走来失魂落魄,彭宇看在眼中,嬉笑过后才道:“等你回来后再好生求她,夏姐姐並非胡搅蛮缠之人,兴许便心软了呢。”
    “我还不惯她的毛病。”穀雨翻了个白眼,將人皮放入圆筒。
    彭宇撇撇嘴:“我记得你这副嘴脸了,希望夏姐姐面前你也这般硬气。”
    穀雨將圆筒放在枕边,仰面躺倒,冷笑道:“赶紧滚回去睡吧,我看这客栈地处深山老林,又是风雪肆虐,睡得晚了小心野鬼索命。”他知道这小子平素里便对这些神神鬼鬼深信不疑,故意嚇他一嚇。
    彭宇果然脸色变了,缩了缩脖子,低声咒骂道:“小爷不做亏心事,不怕鬼叫门,你这廝背信弃义见色忘义,才要多加小心才是。你和那王家小姐的事大脑袋都告诉我了,夏姐姐不肯与你成婚,八成是看穿了你的为人。”
    穀雨气得从地上捡起靴子扔了过去。
    夜深人静,窗外大雪纷飞,寒风呼啸。
    彭宇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,他捂著肚子眉头紧锁,在床上折腾半天,最终还是忍不住爬起身来,哆哆嗦嗦穿好衣裳,走到段西峰床边,手指捅了捅他:“师伯,师伯。”
    段西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疑惑地看著彭宇,彭宇有些难为情,吞吞吐吐地道:“穀雨那乌鸦嘴,你能不能陪我上茅厕?”
    屋里虽然有尿壶,但是出大恭还是得外边解决。
    段西峰翻了个白眼:“季安都比你胆儿大,自己去。”转过身子不理他了。
    声音不大,侮辱性极强,彭宇气得火冒三丈,虚空挥了挥拳头,嘟囔道:“睡死你得了。”
    段西峰半边脸缩在厚厚的被下,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。
    彭宇腹中难忍,再也坚持不住,一溜小跑出了门。
    那茅厕在后院中,刺骨的风顺著脖领子往里钻,彭宇小声咒骂著跑进茅厕,四下里漆黑一片,唯有变了调子的风声既凛冽又诡譎,彭宇嚇得够呛,战战兢兢解决完,手忙脚乱將腰带系了。
    头顶的篷顶忽地一声巨响传来。
    嘭!
    彭宇嚇得一激灵,脸色当即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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