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历小捕快 -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风雪
 
	
	    朔风北来,雪漫天飞舞。夜色下群山笼罩在一片亮银色下,既新奇又诡譎。
    马蹄声阵阵,由远及近。
    马上乘客身穿毛皮大氅,不断催动胯下马,穿梭在如幕的大雪中。
    “看!有客栈!”
    一名骑手手指山道,昏黄的光线在夜色下尤为显眼,一只幌子在风中摇曳,仿佛下一刻便要隨风而去。
    “风雪越发大了,不能再往前走了!”另一人大声呼喝,扯住韁绳用力一兜,马头调转,越过木桥,当先向山道奔去。
    那木桥长逾十余丈,桥下白雪皑皑,雪层下仍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流水声。
    身后骑手排成线状,紧隨其后越过木桥。
    一行人在山道上又跑了盏茶功夫,这才在客栈前下了马,一个瘦小的骑手赶到门前,砰砰砸门:“店家开门,大生意来了!”
    不多时店门自內而开,暖烘烘的气流迎面而来,一个大光头冒出来,向他身后看去:“几个人啊?”
    那骑手脱下皮毛,露出彭宇的一张脸:“五人罢了,我们可以挤挤。”
    “一人一晚一两银子!”大光头比了个手势。
    彭宇眉头竖起:“你开黑店的啊?”
    大光头二话不说便要关门,穀雨从后赶上来:“就依您,一人一晚一两银子。”
    大光头眼珠转了转:“饭钱另算。”
    “可以!”穀雨在彭宇身后推了一把,彭宇侧身挤了进去,穀雨向大光头道:“我们的马跑了一天,需要草料,需要歇息,当然价钱另算。”
    大光头紧了紧身上的衣裳:“牵到后院,我让伙计去后院等你。”
    穀雨点了点头,与同伴牵马绕到后院。
    这客栈三面环山,一面临著山道,后院恰在山崖下,高处悬崖峭壁,怪石嶙峋,恰將后院罩起来,风雪气势稍减,伙计牵过马,向穀雨拱了拱手:“您老前面歇著,这几匹马交给我了。”
    “多谢多谢。”穀雨拱了拱手,推开后门穿到大堂,大光头將人让进去,嘭地关上门,用条將缝隙处包上,搓了搓手:“渴了吧,喝碗热水。”
    客栈规模不小,客人却是不多,只占了四五桌,低声交谈著,见穀雨一行人进来,不由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    穀雨依次看过——
    一桌三人,皆是书生打扮;
    一桌五人,长得五大三粗,桌上杯盘狼藉,脚边放著利器,一看便不是好相与的;
    一桌是一老一少,看著像爷孙俩,吃得也很寒酸,两个素菜,一个餑餑,显眼处是桌边的一把胡琴;
    一桌是名衣著华贵的公子爷,几名僕人忙前忙后地伺候;
    最后一桌只有一人,背身而坐,看不清楚脸面。
    穀雨頷首致意,穿过桌椅走向角落。
    外面天寒地冻,屋里却热得出奇,穀雨额头见汗,將皮氅脱下,坐在彭宇身边,见他小脸冻得通红,不由笑道:“京城本已是冷峻之地,与辽东的寒冷相比,大巫见小巫了吧?”
    彭宇跟著他將身上厚重的衣裳脱了,嘟囔道:“这里的人是如何活下去的?”
    穀雨道:“我大明地大物博,各地气候环境皆有不同,生活方式自然也迥异,你用心看看,能增长不少见识。”
    段西峰在他对面坐了:“话是这么说,但这雪足有指头大小,真他娘的邪性,要不是老吴,咱们怕是凶多吉少。”
    老吴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,身子有些佝僂,但体魄强健,乃是本地寻到的嚮导,他常年在辽东以及汉城经营皮货买卖,精通汉话和朝语,不过这是他官面上的身份,另一个身份则是锦衣卫的暗探。
    他小心將桌子擦乾净,又帮四人倒了茶,將热气腾腾的茶杯往面前一推:“几位爷,喝杯热的,暖暖身子。”
    穀雨皱了皱眉:“老吴,我们几个出身与你没有差別,你莫要客气。”
    “哎,”老吴痛快地答应下来,压低了声音道:“三位爷是上峰特別关照的,只要老朽在,决不能委屈了三位上官。”
    穀雨有些无奈,扬手將那大光头唤过来,点了些吃食,又向打横而坐的牛大力道:“牛大哥,你看还要些什么?”
    牛大哥名唤牛大力,乃是前些时日被王诗涵所救的那名京营士兵,万历皇帝特赦免了他的死罪,命其隨穀雨一道赶赴战场。
    这位仁兄身形魁梧,乃是正经的燕赵男儿,不过许是在兵营里待久了,又或许是因为担忧母亲,一路行来少言寡语,见不著个笑模样。
    他摇了摇头:“就这些吧。”
    大光头恰好在此时走过来,目光在牛大力身上打转:“当兵的?”
    牛大力仰脸看著他,大光头道:“別误会,咱们这地方乃是大军必经之路,平日里没少见过军爷,您老身姿挺拔,一看便是行伍之人。”
    穀雨接过话茬:“我哥受过伤,退下来了。那个...掌柜的,咱们饿著可聊不了天。”
    大光头道一声:“您稍等片刻。”快步向后厨去了。
    不多一会热腾腾的饭菜便端了上来,眾人饿得发慌,抓起筷子埋头苦吃,穀雨向大光头问道:“掌柜的,这大雪何时能停?”
    大光头为难地道:“我又不是神仙,哪里晓得?若是往年初雪,下个半天便停,但是今年邪性得很,怕是三两天也停不下。客官可是著急赶路吗?”
    穀雨倒抽了一口凉气:“很急。”
    大光头眼珠转了转,从怀中掏出一纸符文:“这可是本地最有名的道观求来的,法力无边,心想事成,念在咱们有缘的份上,十两...”
    老吴站起身,將符文推了回去:“得了得了,我们可不敢违背老天爷的意愿。”
    大光头悻悻地收了起来:“咱们本地山川水路眾多,一遇到雨雪天气,这些山路啊、桥啊的可不是那么好走的。”
    穀雨听得脸色铁青,待老吴打发走了大光头,这才道:“当真没有其他路了吗?”
    老吴嘆了口气:“只此一条。”
    那边厢靠前的那桌客人忽地站起身来:“掌柜的,退房,结帐!”
    他原本背身而坐,这一转过身这才看到他的正脸,此人三十上下,长得一部络腮大胡。毡帽拉到眉宇,看不清相貌。
    大光头一愣:“客官不住店了?”
    那人掏出散碎银子,边穿衣裳边不耐烦地道:“听不懂人话吗,不住了!”三两步走到门口,一把將门板扯开,风雪呜地灌了进来,那人毫不犹豫,侧身钻了出去。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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